接下來說唐斯
唐斯是一個聖徒。唐斯出場並不多,但他的形象是從故事開始一直到末尾大傢都在回味的,可以說他就是活在別人嘴裡和亞瑟腦子裡面的一個人。
修女幫助弱小,帶有一種使命感在行善,做善事就如同吃飯睡覺一樣是應該的;而唐斯這樣的普通人行善,我想更多的是出於善良的天性,“這是好事,所以我就要做”,這種樸素的心態甚至比修女更聖潔。神父行俠仗義,若他遇到街頭鬥毆中一方要把另一方打死打殘的情況,他一定會求助於路邊某位有能力平息這件事的壯漢,這樣既有效又安全;唐斯則是不顧自身安危上前制止。誠然,善與善沒有優劣之分,但我個人認為,唐斯先生的善舉或許更容易博得大傢的同情與感動。
唐斯借高利貸被逼債的事情討論很多。有人說他是借款救助弱勢群體,有人說他是行善太多後來生活維持不下去隻能舉債度日。不管怎樣,有人就認準他借錢不還是個小人,一腳把他踩下深淵才能解恨。實際上我們都明白,“還不起”和“不還”是兩個概念;而施特勞尼也正是瞅準瞭這些人還不起債的這點,才選擇性放貸的。實際上整個事件並非是簡單地有人來找幫派借錢,而是施特勞尼在精心為選中的倒黴蛋們編織命運。
相較於討論放債這件事本身,我更想討論這個事件鏈:這是劇情、遊戲、表現手法的最完美的化學反應。一方面我們的主角前期在作惡,害死瞭一個好人(甚至可以說是恩人),亞瑟很無奈,因為他帶著幫派任務出來的,玩傢也很無奈,因為沒有多餘的選項,玩傢與主人公達成瞭某種微妙的共鳴;另一方面後期很多任務玩傢可以自主選擇瞭,簡直就是天大的驚喜,亞瑟終於能不受幫派約束和習慣按自己秉性行事瞭,玩傢也不必捏著鼻子做幾乎沒收益的缺德抉擇瞭。更巧妙的是,亞瑟最初的心態與想法隻藏在他的隻言片語和心中,如果玩傢不細細洞察這些,收獲的隻有突兀的情節發展和一個平凡的故事;隻有真正把自己代入亞瑟從而讓玩傢與主角人格逼近甚至重合的人,才有資格享受這麼雋永的故事。
最後一點,也是大傢罵唐斯的主要原因,即唐斯先生把絕癥傳給瞭亞瑟。我們明確的一點是,亞瑟在這個世界中是絕對不會有壽終正寢結局的。那麼怎麼死呢?相比橫死槍下,讓他患病離世是最好的選擇。這樣有更多的時間來烘托氣氛,又能留出足夠的空白對亞瑟進行更多的描寫。既然都要染病而死,唐斯作為傳染源就更具有戲劇性瞭——這位聖徒,是因亞瑟而死的人當中,他是最清白的、沒有任何罪行的。有人用“偽善”來描述唐斯,這哪是討厭唐斯先生的“偽善”。其實如果是口碑極好的神父把病傳染給瞭亞瑟,那他就會大罵神父收容社會渣滓姑息養奸瞭。
肺結核陪伴亞瑟直到死亡,倒不如說是唐斯先生一直影響著亞瑟直到人生的終點。